張秋芳光著腳丫，蜷腿坐在床邊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蝴蝶吊墜。

　　陽光透過窗欞，在她白淨的腳踝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痕。

　　何家麗挨著她坐下，兩條白生生的小腿晃啊晃的。

　　她突然用腳趾夾住張秋芳的小腳：“老實交代，你是不是看上張大哥了？“

　　“你說...“張秋芳突然咬住下唇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蝴蝶翅膀，“張大哥他...“話沒說完耳尖就先紅了。

　　她想起昨天從老槐樹上跌進那個懷抱時，男人身上混合著陽光與菸草的氣息，還有扶住她腰肢時掌心的溫度。

　　她彷彿又看見昨天那個高大的身影，胸膛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，那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，讓她整晚都在回味。

　　何家麗正把桃花吊墜對著光線轉動，聞言突然湊過來：“臉這麼紅？該不會...“她促狹地用肩膀撞閨蜜，“想給人家當小媳婦兒？“

　　“胡說什麼，他比咱們大好幾歲，而且應該已經結婚了。“被說中了心思，張秋芳去捂她的嘴，卻聽見銀鈴清脆的聲響。

　　不過心裡面卻在想，就是結婚了也能做小呀。

　　“肯定結婚啦！“何家麗晃著腳丫，“不過...“她突然壓低聲音，“我姑媽家隔壁的王嬸，不就是別人的小老婆。“

　　她們南城這邊，以前商戶眾多，娶妻納妾的也很多，好多女人都是別人的小老婆。

　　說天亮後一夫一妻制都分開了，但是根本就不離家，或者是住在隔壁院子，平時還不照樣過日子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四合院的傍晚總是格外熱鬧。

　　夕陽的餘暉透過院中那棵老槐樹的枝葉，在青磚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　　各家的廚房裡面都有著忙碌的身影，院子裡面也瀰漫著煙火氣息和飯菜的香味。

　　於海棠哼著《紅色娘子軍》的調子，腳步輕快地穿過前院的月亮門。

　　她頭上的軍帽已經摘了，兩條烏黑油亮的麻花辮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。

　　白淨的瓜子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。

　　“回來啦？“正在廚房忙活的於莉聽見動靜，探出頭來。

　　她繫著一條洗得發白的藍布圍裙，額前的碎髮被汗水打溼，貼在光潔的額頭上。

　　灶臺上的鐵鍋里正咕嘟咕嘟煮著疙瘩湯，旁邊籠屜裡蒸著二合面饅頭，散發出陣陣麥香。

　　“嗯！“於海棠把挎包往牆上一掛，湊到灶臺前深深吸了口氣，“姐，今天做什麼好吃的？“

　　“還能有什麼？疙瘩湯、饅頭，炒了個豆芽，還有前天的鹹菜。“

　　於莉用勺子攪了攪鍋裡的湯，抬頭打量妹妹，“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？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。“

　　於海棠心裡一緊，下意識摸了摸臉。

　　她今天去找張旭的事，可不能讓姐姐知道。

　　特別是張旭一出手就是二十張大團結的豪氣，現在想起來還讓她心跳加速。

　　“廠裡要發工資了，我們宣傳科這一次還有獎勵。“她隨手從筷籠裡抽出一雙筷子，漫不經心地攪著鹹菜，“宣傳科最近辦的培訓班效果顯著，所以廠裡決定宣傳科的人每人多給兩塊錢。“

　　於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：“真的？那可太好了！“

　　她麻利地把饅頭撿進簸箕裡，熱氣騰騰的白霧模糊了她清秀的面容，“這兩塊錢能買不少肉呢，要不明天我去割半斤五花肉？“

　　“隨你。“

　　於海棠夾了根豆芽放進嘴裡，心不在焉地應著。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張旭那雙含笑的眼睛，兩塊錢的獎金？跟那個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。

　　於莉把飯菜端上桌，突然嘆了口氣：“海棠啊，你也該學著攢點錢了。都這麼大姑娘了，每個月工資到手就花光，將來...“

　　“知道啦知道啦！“於海棠趕緊打斷姐姐的話，這些話她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。

　　為了轉移話題，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：“對了姐，你今天不是去醫院拿檢查報告了嗎？醫生怎麼說？“

　　於莉的表情頓時柔和下來。

　　她解開圍裙，從裡屋拿出一個牛皮紙袋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化驗單：“醫生說我很健康，完全沒問題。“

　　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紙面上的診斷結論，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，“連藥都不用吃。“

　　於海棠敏銳地注意到姐姐眼中閃過的一絲複雜情緒。

　　她知道，這兩年來姐姐因為一直沒懷孕，沒少受公婆的閒話。

　　現在檢查結果出來了，倒要看看那些人還怎麼說。

　　“那...是不是姐夫的問題？“

　　於海棠壓低聲音，往門口張望了一下，“你讓他去檢查了嗎？“

　　於莉的眉頭皺了起來。她拿起一個饅頭慢慢掰著，聲音裡帶著無奈：“我說過好幾次了，可他總說...說男人哪有什麼問題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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